花鳥藏

　　解子揚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父親，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，他本身到底是個什麼，除了他母親沒有人可以知道。

 

　　他好像沒有過去。

 

　　能夠找到的照片，都是從他開始有記憶的時候才有。

 

　　在樹下乘涼、和吳邪玩耍、上學、第一次打架──這些事情他都有印象，換言之，他其實是個記憶力非常好的人。雖然沒什麼可以拿來自豪的地方，但他從小就對這些影像和文字過目不忘。

 

　　這才能他母親覺得是上天賜與，最珍貴的。

 

　　解子揚也這樣覺得。

 

　　他可以說的出來第一次和母親去的地方，也可以說的出來母親總是幫他帶便當時最常放的菜色，或者是每天回家時聽到母親和隔壁大嬸的對話──這些東西他記的很牢。

 

　　剩下的還有隔壁的吳邪待他很好，如此。

 

　　他記得以前的日子，夏天，太陽又大又熱。他和吳邪兩個人蹲在吳家大門口，小小的陰涼地，兩個人一面喊熱，卻又貼在一塊兒。皮膚溼熱，讓人難受。

 

　　那時候零用錢很少，兩個人湊出來的錢買了根鹽水冰棒，一人一口的分著吃。

 

　　他被太陽曬的要昏死過去，就看吳邪咧嘴傻笑，然後把鹽水冰棒塞到他嘴裡。

 

　　解子揚記得那滋味。口腔裡又凍又舒緩，頭劈哩啪拉的響，嘴唇發麻。

 

　　「以後你賺了大錢，記得多請我吃幾支鹽水冰棒。」

 

　　解子揚在黑暗中睜開眼睛，想起這件事，也不知道現在外頭還流不流行鹽水冰棒，還是多了口味。他不太懂，然後也沒有懂的必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