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鳥藏

　　話說回來，那台腳踏車應該是他家的腳踏車吧。利吉坐在餐桌前，忍不住回想起是否有在家裡的某個角落看過那台腳踏車，卻印象稀薄。如果認真考慮就絕對輸了，但是啊這種事情不好好地查個清楚又讓人在意不已。

　　小松田捧著飯碗，笑的一臉幸福，對應著母親同樣幸福開懷的笑臉，利吉咬著筷子，心想真是難得的時光。總是住在學校的父親，即使是和家的距離如此接近，也常常會推拖著工作繁重而無法回家。

　　老是露出一臉寂寞的母親大人，即使是他在家，也無法露出那樣笑容。這個時候，有小松田一起在家裡吃飯，那真是在好也不過。

　　「還是和秀作一起吃飯才好玩呢，利吉那個孩子啊……總是很無趣啊。」嘆了口氣，「幸好秀作又搬回來了，不然阿姨總是很無聊地吃飯呢。」

　　「母親大人！」

　　「看吧，總是用著冷漠的稱呼呢，我啊多希望可以聽見媽媽或是媽咪之類的啊……」

　　「那種話我是絕對說不出口的！」

　　利吉怒地皺起眉頭，一聲不吭開始吃起了晚飯。擺在桌上的全都是他喜歡吃的豆腐料理還有平凡的炒青菜，只是這樣就可以讓人幸福不已，雖然有點憤怒，但看到自己喜歡的料理還是很不爭氣的平復了心情。

　　總是開朗說個不停的小松田，則是反常的安靜吃著飯。

　　「那台腳踏車……」利吉清了清喉嚨，「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啊？」

　　「欸？」小松田露出一臉疑惑，「阿姨借給我的喔。」

　　果然！但是為什麼怎麼想都想不起來曾經有過這台車呢。利吉將詢問的眼神，轉向母親。

　　「那是因為，這個禮物你不是說不需要，就擺在後院了嗎。」就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似的，母親瞇起眼睛，「因為啊，那可是我為了剛升上高一時的吉吉──」

　　「母－親－大－人！」就不能不要再用那令人感到害臊的小名了嗎！

　　母親假意笑了兩聲，連忙說了幾聲抱歉，「那個時後送給利吉的嘛！因為啊……我和你爸爸交往的時候，一直很羨慕同學可以情侶騎腳踏車上下學嘛！所以啊……」

　　這麼說來，他倒是想到真的有這件事了。母親那時像是少女一般閃閃發亮的眼睛，實在是令他太難招架。這種東西啊，我不需要，自己走路上課就可以了，就用這幾句話打發了母親的願望。

　　雖然是兩年前的事，不過自己還真是意外的殘酷。

　　「為了那種理由而給我腳踏車，我一點也不開心。」

　　「吶，秀作，你看看……利吉一點都不孝順。」

　　「母親大人請不要在他人面前裝可憐。」

　　「秀作，你看看他……」

　　「母親大人！」

　　「不過啊，我也沒想到第一個坐上這腳踏車的會是秀作呢。」

　　母親一面感嘆，一面不忘夾起手邊的菜往小松田的碗裡放。小松田露出了靦腆的笑容，點點頭說著道謝的話。

　　明明平常就不是那樣乖巧的人。利吉有些不滿的看著小松田。

　　「利吉學長騎腳踏車的技巧真的很厲害呢！」

　　「……那種東西也不需要什麼技巧吧。」

　　「欸？但是，我怎麼練習都不會耶……果然，利吉學長真的是天才呢。」

　　「騎腳踏車這種東西，就算是笨蛋也可以輕而易舉學會。」裝出不想再搭理這無聊話題的表情，利吉閉上眼睛，吞下最後一口醃漬物。「我吃飽了。」

　　「秀作怎麼變得那麼見外了啊？小學的時候都叫『利吉哥哥』呢……」惋惜的語氣，母親嘆了口氣，「怎麼從京都搬回來以後，就那麼陌生呢，阿姨好難過喔。」

　　小松田露出了慌張的表情，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似的，如果沒有人去解救的話必定要開始手忙腳亂了吧。利吉半睜開眼睛，看著母親臉上那惡作劇的笑臉，心中不禁嘆了口氣。

　　捉弄小松田有那麼好玩嗎？不過，被捉弄的人自己本身也有不對，擺出這種令人想要欺負的表情和反應，就像是不知道從拿裡學來的下對上視線一般，與其說是犯規，不如說絕對是大違規須要被判離場的地步。

　　「母親大人……」

　　「唉呀，今天的利吉比平常還要吵上了三倍呢。」不打算聽取利吉意見的表情，「秀作今天就住在這裡吧。」

　　「欸？」

　　「優作也打電話來叫我好好照顧你，總之在優作還沒回來之前，暫時先住在這裡也不錯啊。」

　　「優作哥？欸……可是……」

　　「沒有什麼可是。對吧，利吉？」

　　對著母親有如威脅般的眼神，利吉也只能乖乖點頭。

　　那就打擾了，小松田一臉害羞，小聲說著。

★

　　「……居然可以摔成這樣子……」利吉坐在地板上，一手拿著棉花棒塗抹著小松田的膝蓋，露出不耐的表情，「功課上面不拿手，連體育方面也不擅長……到底什麼才是你的拿手項目啊。」

　　「說這種話太過分了啦，我才沒有笨成這樣。」

　　「……你有。」

　　這個沒有自覺的傢伙。到底要到什麼時後才會變的精明一點呢？幼稚園到小學是這樣，從京都回來以後還是這樣，真是一點成長也沒有的傢伙啊。

　　只要一想到，利吉就會又焦躁起來。

　　「反正我就是不像利吉學長一樣，做什麼都很上手。」小松田鼓起兩頰。

　　利吉挑眉，一把抓上小松田的臉頰，「還真會說話啊，對我這個好心幫你擦藥的善人，竟然只能說出這種話是嗎？」

　　「唔咿！」

　　「明明老是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，在我母親面前就像個乖孩子一樣，啊！令人生氣！」利吉這樣說著，手上的力道也增強了許多。
　　
　　「唔啊！痛痛痛痛痛……」

　　「是男生的話就不要喊痛！」

　　「可是真的很痛嘛！」小松田朝著膝蓋的傷口吹了幾口氣，「利吉學長真是太不溫柔了，這樣會沒有女生喜歡你的喔……」

　　「不用你的關心。」

　　被地面的碎石粒磨擦出的傷口，模糊著，血液已經凝固。不管再吹多少口氣，疼痛的感覺也不會因此而褪去。利吉從醫藥箱裡頭拿出了防水膠布，對準小松田身上的傷口貼去。

　　「真的很痛……」小松田小聲的抱怨著。

　　「是受傷的人自己不對吧。」利吉冷漠回應。

　　「利吉學長太惡毒了！」

　　「隨便你怎麼說。」

　　一面說著惡毒，卻還是那樣微笑的小松田，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難理解了。在母親面前露出乖小孩的模樣，也讓人無法理解。

　　不過，如果把這件事情和學生會的任何一個人說，應該都會換來：秀作本來就是乖小孩啊──的回答。

　　為什麼他就得要被小松田搞得團團轉呢？
　　
　　利吉抓了抓頭，整理了下床鋪，母親今天早上才換的床單上有著令人喜愛的朝陽味。他將母親準備的枕頭放上，雖然有些不願意，但今晚還是得要和小松田睡同一張床，抱著這樣的覺悟，他開口：

　　「時間也差不多了，今天就睡這裡吧。」

　　「欸？！」

　　「……你那是什麼口氣啊？」

　　坐在地板上的小松田一臉驚訝的表情，甚至連手指的動作都驚慌了起來。被茶褐色頭髮給遮住的雙眼，閃著期待的光芒。

　　「真的可以嗎？」

　　什麼真的可以嗎？利吉在心中啐了口。

　　「難不成你要睡地板嗎？不好意思啊，我們家可沒有多餘的被子可以鋪在地上了。」

　　這麼說來，和這傢伙最後一次一起在同一張床睡去，到底是什麼時候呢？總是跟在自己身後，用著黏黏的京都腔叫著自己的名字的小松田，明明總是穿著家人挑選十分上品的服裝，卻總是因為笨手笨腳而弄破弄髒。

　　事後總是露出懊悔不已，像是要哭泣的表情。

　　唔啊……不應該帶這傢伙回家的，明明最先開始還什麼也想不起來的，從母親和小松田見面的那一瞬間開始，什麼不該想的都像是拍跳樓大拍賣一般，想一送二的出血贈送。

　　利吉有些粗暴的將醫藥箱塞入櫃中，然後指著床鋪，「你睡裡面。」

　　「欸？」

　　「我要睡外面，有什麼疑問嗎。」

　　小松田搖頭。

　　最後一次這樣子一起睡，到底是什麼時後呢？

　　那傢伙離開的前一天嗎？還是更久之前呢？小小的身體，總是習慣性的縮成圓形，像是隨時可以在地上打滾的樣子。像是小動物一般柔軟的手掌，不緊緊抓住什麼就無法睡去。

　　雖然覺得很煩，卻也會被信任感感到愉快。

　　躺在床上的小松田，轉過身面向利吉，「學長的床好大！」

　　「……囉嗦，給我閉上眼睛睡覺。」

　　利吉將床頭燈關掉，剩下的只有黑暗。睡前總是播放著音樂的習慣，今天因為小松田而破例。在這個空間裡頭，安靜到連對方呼吸聲都可以聽得十分清楚。若是旁邊睡的是女孩子，他一定會刻意壓低自己呼吸聲吧。

　　「學長，晚安。」

　　「啊啊……明天再繼續練習吧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「怎樣，你是有什麼地方不滿嗎！」

　　即使沒有開燈，利吉也大概可以想像的出，小松田一定用著委屈的表情，小聲的抱怨著。















　　後記：

　　沒有任何的庫存……當初晴空之亂真的只是為了騎腳踏車這個動機而寫的……所以整體劇情並沒有任何的構思。

　　單純只是想要寫短篇而已。

　　現在這個樣子，還真是難以收拾……（汗）



　　如果我沒記錯，在日本腳踏車雙載是被禁止的吧！嘛……因為是小說，所以請無視～（笑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