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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利こま】鬼の話

注意:

有關心魔的故事。

20111106~20111108

拍手[1回]






















  我在這個人的心中潛伏已久。雖然如此,我卻不是另一個生物,不管外表、思考、記憶都和這個人相同,所以與其說我在這個人心中潛伏已久,不如說這個人和我本為一體,誰也離不開誰。
 
  這個人的心裡住了一隻鬼。
 
  雖然這樣說十分好笑,但我正是這句話裡的『鬼』。不管怎樣,這可不是什麼捏造故事中的奇怪角色,我清楚知道這個人,就如同這個人清楚知道我的存在一般。
 
  生活在這身體裡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,幾乎漫長到我都忘了到底有何原由,不過,我和這個人都懶的注意這種小事,兩個人在同一體內待著也別有風情。
 
  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是最美好的事。
 
  再說了,我並不討厭這個身體。這個叫做山田利吉的身體待起來令人感到十分舒適,最初的我並不是這樣想的,然而現在這副身軀的確已經成為了良好器皿。只是頂著這張假面,便會得到一帆風順的人生。
 
  這個男人被周圍所有的人愛著,然而自己卻十分吝嗇給予。在這顆心臟的周圍建築了一道十分高聳的圍牆,摻雜在這堅固城牆的原料多的讓人數不清,並且飄散著香氣。
 
  屬於我的餌食。
 
  這麼說起來或許會有人覺得好笑,既然我就是山田利吉,那麼我吃的這些東西不就是自己嗎?
 
  雖然難以想像,但這塊土地上的確有人靠著吃食自己的血肉而活下去。正因為如此,只是拿自己的內心來當作食品,實在不是件特別稀奇的事。
 
  閒話休提。
 
  山田利吉的生活十分忙碌,如果真要回答原因的話,那麼我和山田利吉都如此確認──絕對是工作狂的緣故。
 
  雖然口頭上老是否定這個想法,但心底卻非常清楚,除了這個理由之外還真是找不到什麼別的原因。
 
  這個男人當然也不是從小就喜歡活在這樣高度緊張的環境之下,但這點我也無法太過肯定,在某個日子來到以前,我一直沉睡著,那生活並無需我派上用場,所以我也沒有太大印象。
 
  只有『此時』『此刻』是可以被徹底確定。
 
  我是因為這個男人成為忍者之後,才默默的從靈魂的某個剝落部份而誕生。剛開始我也只是小小的孩子,並不懂太多世事,所有的知識來源全都來自這個人,但這個人卻沒有給我足夠的食物。
 
  餓啊、餓啊。
 
  即使這樣哀號著,那個男人也只給予冷淡的目光,宛若譴責。
 
  不過即使如此,我還是想要活下去,再這個一半屬於我的身體裡努力的活著。說出來或許讓人笑話,身為一個『鬼』卻得要『努力』的找尋『食物』才能活下去。
 
  真是連我都不忍回憶的一段往事。
 
  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食物的來源突然變的十分充足,因為太過充裕和美味,剛開始還讓我忍不住流下眼淚。不過到了現在,這些東西似乎又沒有了吸引力,只讓我覺得無聊。
 
  只是為了活著而吃,那樣還真是太過無趣。不過也拜此之賜,這個男人開始知道了我的存在,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恐怕會緊張不已,然而這個男人卻只是沉默以對。
 
  只要不妨礙這個男人的平時生活,只要不被這個男人週遭的人所發現,我不管是否真的存在於這世界或這個人的心中,他一點也不在意。
 
  這個男人的工作總是讓人亢奮,我喜歡長達幾夜不睡的感覺,撐過了某種疲累之後,只感覺到全身上下氣力源源不絕。耳邊傳來的火繩槍響聲、火藥臭氣、鐵銹味、夜深人靜中的啜泣聲,令人感到興奮。
 
  相較我那難以制止的感情,這個男人依舊是維持往常淡漠。
 
  真是個無聊的男人啊。我這樣想著。
 
  這份工作明明就是男人自己選擇,若是不夠投入的話不就無趣了嗎。從那已經不在躍動的心臟中,我吸取著剝落而顯露的傷口,控制著這個人的身體。
 
  第一個被我所殺的人,現在早已不知道屍骨淪落到何方,然而那血液噴灑的感觸,以及死前的表情,絕對是讓我永生難忘。
 
  不再靈活的手指拚命的想抓住人世,黑眼瞳已經沒有光彩,只剩昏暗白濁。血液是腥臭,鼻腔卻習慣,在眼角的紅色轉落地面被雜草吸盡,那是一片開滿紅花的大地。
 
  這個男人只是不斷重複相同的事,早就沒了特殊感觸。
 
  話說回來,比起像個人,他倒更像鬼。
 
  而比起當個鬼,我更想當這個人。
 
  這個人的身體大有用處,作為人類可以享受的東西實在太多。不管是女人、或工作,還有那些好吃的食物,都讓人難以忘懷。
 
  一但開始了這個念頭,就再也停不下來。
 
  我想當個人。
 
  既然這個男人對於這世間並沒有特別掛懷,那麼就算由我來取代他,也應該無所謂才是。
 
  『利吉SAN?怎麼了?一臉疲勞的樣子呢。』
 
  『……你以為是誰造成的啊。』
 
  雖然是生氣的語調,這個男人卻不是真心,從血液裡感受到焦躁的成分,這是很好的食物。但,若這情緒是由眼前的青年所引發而出的話,那味道實在讓人不敢恭維。
 
  怒氣、厭惡、焦躁──這些負面情緒,在青年的引發之下,只讓人感到黏膩,卡在喉頭裡不上不下,在胃底則是會讓人陣陣抽痛。顫抖、坐立難安,反覆刺激黏膜,不斷乾嘔。
 
  難吃的食物,一但這樣想,每每看到這青年就會忍不住焦躁起來。
 
  『說到底,如果不是利吉SAN這樣慌慌張張的話──』
 
  『現在是這張嘴在說話嗎!是這張嘴嗎!』
 
  那個人一把捏住了青年的臉頰,我清楚記得這個手感,雖然這樣說有些丟臉,但這個身體、這靈魂、這份記憶,應該永遠都無法忘卻這手心的感觸才是。
 
  同為男性的肌膚,被日曬過後又因為缺乏水分而顯得粗糙,即使如此,那微鼓的雙頰捏在指上卻帶著軟嫩,讓人聯想到嬰孩。這個男人並不討厭這感覺,然而每當青年微笑時,男人便會開始覺得恐懼。
 
  至今為止的人生裡頭,男人從未遇過這類型的人。
 
  因為太過有趣,所以我也開始忍耐起討厭對方的感受。忍耐著飢腸轆轆、忍耐著來自對方的一切。
 
  這麼說來,我倒也不是那麼討厭這名叫做小松田秀作的青年了。
 
  『太過分了!我什麼都沒做呢!』
 
  說什麼也沒作,倒也真什麼也沒作。只是單純在鎮上相遇,然後因為那笨手笨腳的性格,而差點讓這個男人陷入危機之中。這麼說來,也都是因為這個男人太過沉不住氣,才會導致這個下場。
 
  『你真的是出乎意外的煩人呢──』
 
  這張嘴裡吐出的話語,是不可以說出的話。
 
  明明這個男人總是有著差勁的態度對待青年,但我心底清楚知道,在某個地方還是受到對方所牽引,正因為如此,才會好幾個夜晚輾轉難眠。
 
  連有趣的工作也極少參與。
 
  這個男人不斷地思考、不斷地沉睡,比起以前還要難以隱藏心事。從不斷剝落的城牆中,緩緩流出的情感,那是非常難吃的東西,但吃慣了之後,也像失去味覺似的津津有味。
 
  對於必須重複不斷動作的行為我也感到厭倦。
 
 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?我已經記不起來了。
 
  這把跟在男人身邊的劍,直直地插入嬰兒的心臟。一刀,並沒有太過痛苦,嬰兒已經停止哭泣,這個世界再度陷入寂靜。
 
  比起鬼,我更想當人。但是,這樣不斷重複的行為,只是讓我更確定,比起人,我更像是鬼。
 
  那個男人只是沉默著,一如往常用著冷漠的眼睛看著我。
 
  我的心中住了一隻鬼。
 
  既安靜且冷靜。
 
  比起兇殘的辭彙,冷血更來的體切。
 
  從剝落的傷口中,感受到了對這身體的憎恨、感受到對情感的憤怒,我從未嚐過這滋味。那依舊難吃,而我已經忘了何時開始我曾經吃過美味的食物。
 
  從山田利吉的身體吃進的食物是美味。但我卻依然飢渴、飢渴──
 
  從山田利吉的身體去享受的女人是美味。但我卻依然飢渴、飢渴──
 
  從山田利吉的身體享受到對暴力的刺激是美味。但我卻依然飢渴、飢渴──
 
  除此之外剩下的食物都是難吃、黏膩、令人苦痛的結合體。
 
  躺臥在地面上的嬰兒,不斷流著血,直至大地吸乾了一切。而母親的屍體早已在一旁生蛆,我努力想躲藏起來,在這髒污的角落,找了塊棲身之地。
 
  這是一次行動失算。
 
  我第一次殺嬰孩,這個身體卻很習慣似的。
 
  定眼一看才發現,這雙手早就污穢不堪。
 
  我願發狂。
 
  如果發狂了,或許就不會再感受到這個人的痛苦才是。這個男人不想承受的,都只想丟給我,然後就像剛才那樣獨自待在角落。
 
  他希望我發狂。
 
  開什麼玩笑……
 
  開什麼玩笑。
 
  開什麼玩笑!
 
  「啊,利吉SAN?突然這樣出現,還真是嚇了我一跳呢。」笨拙的青年打了房門。
 
  我是何時來到這裡,又是怎樣來的,我並沒有印象。
 
  身體搖晃。
 
  失血過多的暈眩。
 
  但那沒有鍛鍊的瘦小身體,緊緊接著我。那手指輕輕壓在我的面頰,這是我的身體第一次感受到溫暖。隱藏在皮膚底下的脈搏躍動,因為血液流動而暖熱的身體,被青年緊緊擁抱。
 
  這個男人從未把這樣的溫暖分過給我。
 
  一想到這個人總是這樣獨佔著這感受,我便忍不住感到憤怒。一直以來,我所能接觸的世界,原本以為覺得幸福的、快樂的、寫意的,事實上卻什麼也不是。
 
  原本如花蜜般甘甜的『憤怒』,現在卻讓人感到乾澀無味,口如嚼蠟。
 
  心跳加速,幾乎要讓身體無法承受。我的誕生也是從這樣急促呼吸中產生,從神經末端感到顫慄,因而疼痛。
 
  這無法習慣的疼痛,讓我忍不住咬緊牙齒。
 
  青年的手指輕輕撫慰著我。
 
  這個男人死命想甩開青年的手。
 
  不管想了多少次,我都努力的制止下來。那是雙溫暖的手,我從未有如此感受,一直以來都只能觸碰到冰冷的我,第一次感到熱度。
 
  這雙骯髒的手、骯髒的身體。
 
  在不久以前還曾經殺過嬰孩。
 
  青年只是靜靜的抱著我跪下。
 
  從心臟剝落之處,汨汨流出的是那依舊難吃的餌食,但我無法克制自己的胃腸,只是不斷吃食著。
 
  飢渴、飢渴。
 
  「想睡了嗎?利吉SAN?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呢……」
 
  青年拉住了我那骯髒的手。
 
  餓啊、餓啊。我如此哀號著。
 
  這個男人只是沉默著壓著我的頸項。
 
  「──晚安。」











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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