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鳥藏

 









預言家日報上幾乎每兩週就會有一次黑魔法師失蹤的消息，每個月就有一次奇獸傷人事件，而且活米村的鬼每個月都很活耀，這讓它登上了魔法界鬼屋排行榜第一名，幾乎是一個月就見報一次。

剛開始看的時候還會有人害怕，看久了就像是吃飯一樣的平常。

天狼星注意到雷木思不在寢室有特殊的頻率在，理由是回家還有在霍格華茲醫護室療養，這兩個原因都各半，然後就是他們兩個常常一起跑到禁忌森林那一帶，偶爾抓一點小生物，偶爾躺在外面稍稍休息。

他提起了那頭小狼人，雷木思沒有笑，臉色蒼白的跟抹了厚粉的女人一樣，他說他要和狼人作朋友，雷木思沒有說話。

「你回來啦？」

當雷木思在半夜偷偷的推開寢室門，看見的就是天狼星拿著書坐在窗邊，對著自己打招呼的模樣。天狼星其實很少笑，在寢室的時候幾乎都是冷著一張臉為多，雷木思評定天狼星的笑容是他的武器之一，還有那個偶爾親切溫柔的態度，也是秘密武器，雷木思知道，幾乎很少有人可以抵擋那無形的攻擊。

「晚安，天狼星。」雷木思走回自己的床，準備睡覺。

「你的身體還好嗎？你消失了三天。」天狼星問。

「還好。」雷木思一臉疲勞的說：「我得好好睡一覺。」

「還是很累？」天狼星注意到雷木思的眼睛就和好幾次他們半夜聊天時的顏色一樣。

雷木思揉著茶金色的眼睛，「是的，這樣你要放我去睡了嗎？」

「我有點睡不著。」

「但是我很累。」雷木思指著呼呼大睡的詹姆說：「找詹姆去吧，或是彼得，我想他們會很樂意和你一起打發一個晚上。」

「但是我特地在等你，為了這個我沒洗澡。」天狼星淡淡的說。

雷木思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，他躺在自己的床上，對著天狼星說：「髒死了，你快去洗吧。」

雷木思不太懂，為什麼每次他都挑了一個很好的時間回來，卻每次都會遇到天狼星。

「我昨天又看見月影了，雷木思。」天狼星這麼說，一面闔上書本，上面寫著《狼人和我》，雷木思看的很清楚，雖然他痛恨他自己為什麼可以看的那麼清楚。

雷木思轉過身，「把窗戶關起來好嗎？天狼星。」

雷木思聽見天狼星將窗子關起來的聲音，他有點緊張，一看到那本書他就開始緊張了，緊張的情緒讓他的腦袋開始胡思亂想，現在他正在想著，為什麼每次他和天狼星在半夜說話，詹姆和彼得都不會被吵起來。

「這樣身體有舒服一點嗎？」

「風不再吹進來的確是舒服一點。」雷木思說。

「這是我看的最後一本有關於狼人的書。」天狼星坐在雷木思的床上，「我叔叔推薦的，以前我很愛看。」

「我想睡覺，天狼星。」

「狼人的戒心真重，我不管叫幾次牠都沒有回應我。」天狼星忽略雷木思的抱怨，繼續說著。

「或許牠不喜歡這個名字。」雷木思將自己悶在棉被裡，「還有，少接近牠們，你會被咬！」

「走吧，我們出去看看。」天狼星搖著雷木思的背，「我們去看看月影，跟他說說話。」

「牠不在。」雷木思拒絕再答話，並且推開天狼星的手。

天狼星湊到雷木思的耳邊小聲的說：「我知道牠不在。」

雷木思倏地爬起身，他看著天狼星，看見天狼星藍色的眼瞳在微笑。

「不是月圓，牠們就不出現，我知道。」天狼星說。

雷木思沒有辦法不和天狼星一起跑出去，天狼星太厲害了，讓你無法拒絕他的請求，雷木思不捨地被拉離被窩，然後再度冒著被教授還有飛七抓到的危險，和天狼星一起跑到秘道，走到禁忌森林。

他們坐在屬於他們的老位置上，因為要邁入冬天的關係，雷木思看起來有點冷，天狼星試著用一個雷木思從來沒有聽過的魔法，憑空變出一條圍巾送給雷木思。

「我老媽他們常用，這還是我第一次成功。」天狼星搓著手，「早知道應該偷偷拜託廚房的家庭老精靈幫我們做點東西吃。」

「是『小』精靈，天狼星。」雷木思懷疑天狼星是個除了自己以外，其他什麼的都不在意的人，要不然他怎麼老是會把一些不該唸錯的名字給唸錯。

「不管怎樣，我都應該拜託他們做點東西吃，我想你應該餓壞了。」

「錯，我是累壞了，所以放我回去睡覺。」雷木思將圍巾仔細的纏繞在自己的身上，一點也不分給天狼星，因為那是他應得的！

「別這樣，雷木思。」

「你才別這樣。」

「你的冷漠讓我的胸口好痛。」天狼星道。

雷木思側了他一眼，「你不覺得那是因為上次布萊克太太給你的教訓還沒好的關係嗎。」

天狼星頓了一會兒，才恍然大悟的拍手說道：「對了，前一陣子它才潰爛發炎。」

天狼星輕鬆的語氣，算是把睡意正濃的雷木思給打醒，他不敢相信的說：「潰爛發炎？我真不敢相信！你什麼都沒說！」

「因為你什麼也沒問啊。」天狼星理所當然的回答。

「你也沒有告訴詹姆？」

「告訴他我被懲罰的事情，那傢伙一定會笑到肚皮破掉。」

「也沒有去找龐芮夫人？」

「嘿……我根本不想讓別人知道啊！除了你知道以外，就沒有人知道了，呃……除了我老媽之外。」

布萊克家族的人是不是白痴？雷木思瞪大了眼睛，覺得不可思議。父母把黑魔法拿來懲罰自己小孩、小孩則是對傷口潰爛引發的後續問題一點感覺也沒有……

現在如果再和他說，其實布萊克家族有著催魂魔的血統，他也相信了。

「我們得去找龐芮夫人。」雷木思將天狼星的衣服拉開，稍微檢視了傷口的狀況。

的確，完全沒有變好，一點也沒有癒和的跡象。

雷木思試著施幾個他在書上曾經看過的治療咒語，但是傷口一點變化也沒有，天狼星則是攤手投降，用著是不關己的語氣說：「我試過啦，完全沒有好轉，不過我老媽下的黑魔法我自己可以治療的好，就奇怪了。」

「我們去找鄧不利多校長。」

「雷木思，別那麼著急啊，鄧不利多都睡了，而且我也不想麻煩他。」

「進了葛來分多又不是你的錯！」雷木思生氣的說，「怎麼可以……天狼星，你老實說會不會痛？」

「不會。」天狼星說，然後又露出了身體的其他部分，「已經習慣了，我可是布萊克家的怪胎，小小懲罰沒少過。」

「……這一點都不值得驕傲。」雷木思對那個傷投降了，不管施了幾個恢復術都沒辦法好轉，「明天你一定要去找鄧不利多校長。」

「別那麼認真，雷木思，我有我的考量啦。」天狼星將自己的衣服穿好，「我可不希望我老媽因為用黑魔法虐待孩子，所以被魔法部抓走。」

「那傷口怎麼辦？放到爛掉？」

「我最近也在找一些能夠好轉的魔法。」

「是嗎？我剛剛只看到你在讀那本有關於狼人的爛書！」

「如果真的不行，就只好等到放假回去了。」天狼星選擇對於雷木思的抱怨再一次假裝沒聽到。「我老媽不會放我就這樣死掉，放心吧。」

「搞不好她不需要你……反正有一個比你還要聰明的弟弟。」

「聰明？喔……雷木思，說老實話，他笨的要死，比彼得還要笨。」

雷木思拒絕回答，他現在開始覺得自己很蠢，居然會被天狼星這樣拉出來，他今天還是不舒服，身體又痛又累，然後他竟然還得在這裡和天狼星說一些無聊的話。

很好……那都是『月影』害的……

「狼人會在滿月的時候變身。」

天狼星喃喃自語的說著，雷木思看著他，突然覺得自己起了很多個雞皮疙瘩。

「他們有特殊又漂亮的眼睛，是茶金色的。」

雷木思不解的看著天狼星，他不知道為什麼天狼星要對自己突然提這些東西，他也不想要知道，他想要叫天狼星閉嘴，可是似乎很困難。

「我看過很多書，雷木思，所以我知道。」

「知道什麼？」

「你知道我知道什麼，雷木思，你知道。」天狼星微笑，他指著天空，「你看著月亮哭了，對吧？」

「那又怎樣？」

天狼星裝作有點驚訝的樣子，「雷木思，我真搞不懂你怎麼會怕月亮。」

「呃，這很難解釋，天狼星。」

「你把我當傻瓜嗎？」

「不，我是說，這對我來說很難解釋，因為那只是一件我曾經發生的事情，到現在我還難以擺脫而已……」

天狼星的眼睛控訴著雷木思把他當作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，這讓雷木思很難抵擋，於是他說：「簡單的說就是有個人，他在晚上把我給弄傷了。」

「就這樣？」天狼星懷疑的問。

「就這樣。」雷木思盡量擠出笑容，可是看起來卻有點畸形。

「沒有別的了？」天狼星還是不打算放過雷木思。

雷木思壓著天狼星的肩膀，「沒有別的了，我發誓好嗎？」

「和你的舊傷有關嗎？」天狼星回想著他曾經看過那道在雷木思背後的傷，「我一直以為那是你太調皮搗蛋，所以才被動物抓傷的。」

「我可不是你，對嗎？」雷木思安撫著天狼星，「就是這樣而已，我嚇呆了，你知道的，對一個六歲小孩而言，那有多可怕。」

天狼星點頭，毫不懷疑的接受雷木思的理由，其實他可以再繼續追問下去，繼續問那些傷的事情，如果這樣一直問，雷木思其實很有可能把實話乖乖的說出來，但是天狼星沒有問。

天狼星認真的思考了很久，最後他說：

「雷木思，你說進了葛萊分多不是我的錯，對吧？」

雷木思點頭，對於話題一下轉換到這裡，他實在是很難給出反應。

「所以說，會害怕月亮，也不是你的錯，雷木思。」

雷木思完全沒有印象他是怎麼和天狼星一起回到寢室，又是在怎樣的情況下睡著，他知道詹姆和彼得睡的很好，天狼星雖然早上起床看起來有點累，卻也睡的不錯。

但是他失眠了。

天狼星在暗示他什麼？雷木思絞著手指，希望結論不要導到最糟糕的結果，但是很可惜，不管怎麼思考，他的結論總是只能朝糟糕的結局走去。

『你知道我知道什麼』，昨晚天狼星的確是這樣說的。

雷木思回頭看了正在換衣服的天狼星一眼，對方則是撥撥頭髮，口齒不清的對他說了聲早安。

詹姆沒有打算繼續留在寢室和他們慢慢耗，做完打理後就摸著肚子往餐廳出發，彼得也是，他十分喜歡跟在詹姆的背後，雖然雷木思一直覺得挺可愛的，但是天狼星就是很不能忍受這樣。

雷木思將睡衣換下，他背對著天狼星，驚訝的想著，他開始可以忍受在天狼星面前換衣服了，這真是個奇跡不是嗎？他一向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換衣服，住進霍格華茲後這項怪癖終於被打敗了。

「雷木思，你背後的傷是被你昨天說的怪人弄到的嗎？」天狼星的詢問聲在雷木思的身後響起。

雷木思轉過頭，發現天狼星正從鏡子的反射中看著自己，像是天空般的藍眼睛很認真。雷木思以著很快的速度將衣服的釦子扣好，然後胡亂的回答了幾句：「對啊。」

「月影的身上也有。」天狼星這麼說。

「你想要暗示我什麼嗎？」雷木思實在是無法在承受下去這樣的心理折磨，他倒是寧願天狼星直接把想說的話全部說出來，喔……但是等等，他還沒有心理準備。

或許……天狼星發現了……

「我只是說月影身上也有，雷木思。」

天狼星微笑，雷木思沒有那麼討厭天狼星笑過，天啊……他甚至還有一次告訴天狼星他應該要多笑一點，這是一個多麼蠢的提議！

「你一定是在影射什麼！」

天狼星一副被冤枉的樣子，「我哪有！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說出來！嘿……你真的對於狼人一點寬容都沒有！」

「你覺得牠們可愛？還是牠們很有趣？難不成你想把你口中的月影帶回去當你的寵物嗎！」

「……你以為我老媽會答應養狼人嗎？」

「當然不會！牠們邪惡，而且所有人都討厭牠們！牠們壞透了！到處亂咬人！更可怕的是，被咬到的人也會一起變成狼人！」

「這個我知道，關於狼人，我幾乎什麼都知道。」面對發怒的雷木思，天狼星的語氣顯得平靜。「但是牠們沒有那麼壞。」

「是嗎！如果牠們沒有那麼壞，為什麼就只有牠們受到所有人的排擠！為什麼牠們就得要忍受月圓變身的痛苦！為什麼有些小孩被咬卻得不到一點寬容！牠們壞透了！全部狼人都該、都該……」

「都該什麼？」

天狼星走到雷木思的面前，他一點也沒有被嚇到，事實上他很習慣這樣發怒的情景，只是這樣的狀況從他的母親換成了雷木思，只是這樣而已。

「都該去死。」

雷木思用力的從齒縫間擠出這句話，他的表請很怪，眼睛什麼的都揪在一塊兒，然後天狼星看到他的眼睛有著淚水。

「這下詹姆會覺得我在欺負你了。」天狼星坐在雷木思的床上，雙腿優雅的交叉，「你的想法就和我在想自己的時候一樣，我們還真的有一點像，不是嗎？雷木思。」

「如果詹姆或是莉莉還是彼得有問起我為什麼哭，我一定會說是你弄哭我的！」

「不實的指控！你做了偽證，路平先生。」

「難道不是嗎？布萊克先生。」

天狼星被雷木思堵的說不出話來。好吧，或許他是有一點責任在，但他只是想要提醒雷木思，他發現了雷木思的秘密而已，而且，他並不覺得這個秘密有什麼好隱瞞的。

就好像，他雖然不喜歡自己姓布萊克，但是也不會對其他人隱瞞起來，雖然他得承認，這個情況和雷木思的情況『有一點』不太一樣。

但是，一個狼人，天狼星知道，他就是知道雷木思就是他看到的『月影』。

而雷木思是那麼的痛恨他自己，甚至希望自己死掉。

「我可從來沒希望我自己死掉。」天狼星這麼說，「雖然這樣說不太好，但我可是布萊克家的怪胎，喔……而且只要我老媽和老爸一死，所有的遺產都會到我的身上，一堆人恨死我，你也看到了我媽怎麼修理我，從我四歲開始她就和我爸拿著一些稀奇古怪的黑魔法對付我，我一直在想我不被愛，而且被討厭，所有純血巫師家族的傢伙都排擠我，嘲笑我，但是……」

「我從來沒想過我該去死。」

雷木思抽抽鼻子，「是嗎？那真該恭喜你。」

「我總得活著不是嗎？」天狼星對著雷木思微笑，「就像月亮總得出來一樣，黑夜之後，永遠都會有更好的白天。」

直到最後，雷木思還是沒有主動證實天狼星的猜測，他保持沉默，天狼星也是，他想今天實在是不適合在多增加一點心理負擔了。

雷木思拿起了魔杖，然後看著天狼星從床底下抽出一塊巧克力遞給他，「布萊克先生以這塊巧克力請求路平先生不要作偽證。」

「請求？雖然很感動從你的口中說出這兩個字，但是，你這個叫做賄賂。」口頭雖然這樣說，雷木思還是將那塊巧克力收下。

「你收了。」

天狼星開了門，他知道他們在房間裡面耗太久了，等一下到了餐廳可能會錯過一些精采的鏡頭，詹姆會哇哇大叫，然後彼得會一臉崇拜的看著詹姆。

雷木思跟在天狼星的後面，他本來想要對剛剛的那些對話裝傻，但是他實在是沒辦法，最後他決定拉住天狼星的衣服，小聲的問：

「你不會告訴任何人吧？」

天狼星回過頭看著雷木思，太妃糖色的眼瞳充滿害怕，天狼星擺出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，「說什麼？或許是你想說些什麼吧。」

這樣的回答雷木思很滿意，他也知道天狼星會保守這個奇怪的秘密，比起天狼星把這個秘密說出來，看起來天狼星似乎比較傾向叫雷木思自己吐實告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