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鳥藏

 














雷木思覺得看人收信是很愉快的感受，有時候詹姆收到信，他會露出和平常不一樣的表情，有點彆扭，卻看的出來很高興。彼得則是將每一封信都好好的保存在一個小盒子裡頭，不讓其他人碰。

天狼星幾乎很少有信，從布萊克太太那邊拿到的信就只有那麼一封，詹姆說，那是正常的，布萊克家族很少寫信，他們幾乎沒有什麼親情概念。不過偶爾天狼星會收到從他弟弟獅子阿爾發那邊寄來的信，這種時候他都會臭著一張臉，嫌它麻煩的樣子，然後把信丟到一邊，雷木思會把信收起來，然後在一段時間之後，或許是一個下課、也或許是半夜，天狼星會過來跟他說：

「呃……雷木思，你有看到我的信嗎？」

雷木思會笑他的不坦率，但是天狼星絲毫不在意，他們兩個會在一個只有他們的時間，讀著那封信，天狼星會批評信裡的錯誤用字，或是內容的無聊，然後又把信丟到一邊，雷木思則會把信拿回來，就像那是他的信一樣。

他們在雷木思床上閱讀完最新一封從獅子阿爾發的來信後，雷木思將信折好，準備把它跟其他的同伴放在一起。

「拜託，幹嘛不燒掉。」天狼星指著那一疊信。

「我才搞不懂為什麼你要趁詹姆和彼得不在的時候看。」雷木思這麼回答．然後拿起屬於自己的盒子笑著說：「我們的數目不相上下。」

「那是因為你媽一年到頭都在生病，所以她很少寫信給你。」

「別拿我媽來開玩笑！」雷木思惱怒的說。

「抱歉。」天狼星坦率的說，雖然他的腦袋想的是，搞不好雷木思的父母會偷偷的打雷木思，既然如此，為什麼雷木思還是那麼尊重他們呢？

這樣說來……今天他好像看到鄧不利多找雷木思的樣子。

「今天鄧不利多找你？」

雷木思將裝信的盒子放回原位，頭也不抬的回答：「是鄧不利多校長，天狼星。」

這意思代表，如果不順著他的話來，雷木思不會回答來自天狼星口裡的任何問裡。

「鄧不利多校長找你對吧？雷木思。」天狼星刻意在校長這兩個字上加了重音。「怎麼了嗎？」

雷木思稍稍沉默，似乎在想一個完美的答覆。或許是說一個完美的謊，天狼星壞心的想著。不過他看的出雷木思說謊的樣子，呃……幾乎啦，只要是撒大謊的時候，通常都可以看出來。

「我家出了一點事，得要回去。」

天狼星不可置信的看著雷木思，「又有事？這次又是誰生病了？我真不敢相信……」

「總之有事就對了，我得回去個三天。」

「然後一樣在半夜裡面偷偷跑回來？」天狼星尖銳的問，「你到底是去了哪？或者該問，你父母都對你作了什麼啊？」

雷木思嘆了口氣，用著太妃糖色的眼睛盯著天狼星看。被雷木思面無表情的盯著，讓天狼星有些窘迫，他沒有看著一個人的眼睛那麼久過，不自在的別開視線，然後聽到雷木思問：

「詹姆和彼得怎麼還沒回來？今天你和詹姆不是約好晚上要校內探險？」

知道討厭人關心私事的雷木思正在彆腳轉移話題，天狼星表現的有些不滿：「……誰知道，搞不好麥教授留他們下來作個可愛的約會……不對！今天晚上你不參加嗎？雷木思。」

夜晚的霍格華茲探險！他不敢相信雷木思竟然會不參加！要是約其他人的話，他們可是會開心的拍手叫好！

「你們可以去約彼得啊。」雷木思開始翻開他去圖書館借的書，並且偷偷希望天狼星可以理解這個舉動是：閉上嘴，我不想聊了。

天狼星白了雷木思一眼，「喔，彼得，是嗎？你那麼希望我和詹姆被那個笨飛七給抓到，然後被罰作一個月的勞動服務嗎？」

「他沒有那麼糟糕，天狼星。」

「他就是那麼糟！」

雷木思看著書，認真的對天狼星說：「這是你的偏見，你說過吧，你對有點胖的人都會覺得他很笨、動作又遲緩。」

「事實上也是這樣沒錯！」

再這樣說下去會鬼打牆，雷木思試著讓自己從書上分一點心思跟天狼星對話。

「彼得是個好人，我真不懂你怎麼會不喜歡他。」

「我討厭只會跟在別人屁股後面的傢伙。」

「你得試著把交朋友的標準放寬一點。」

天狼星看著雷木思，用著難以置信的語氣說：「放寬？如果你知道布萊克家的人怎麼交朋友的，你會知道，我的標準很寬！」

雷木思重重的關上書，他希望能夠趕快結束對話，好讓他可以準備一下明天的魔藥學課程。

「讓我們看看你的標準有多寬。」雷木思承認他的確是有點被激怒了。「你可以忍受瘦子像個跟屁蟲在你後面，卻不肯喜歡一個那麼可愛的……彼得。」

「嘿！我並沒有！你的指責錯誤！我討厭跟屁蟲！」

「大家在一年級的時候都只能作跟屁蟲，跟在其他的學長姐身邊。」

「我和詹姆就不是！」

「需要我稱讚你嗎？」

「把稱讚留給詹姆吧，他會很高興。」

雷木思知道再這樣說下去，他們的氣氛會變的很糟糕，但是在這個寢室裡面只有他和天狼星兩個人，沒有人阻止的話，他們只會逞強的相互指責下去。

天狼星喜歡獲勝的感覺，雷木思雖然不喜歡和人爭些什麼，但這也不代表他喜歡輸。

「你認為你的標準真的很寬？」

「當然！」

「吸血鬼呢？」

「什麼？」天狼星疑惑的看著雷木思。

「我說如果吸血鬼呢？可以和你當朋友嗎？」

「可以！只要他勇敢又不娘娘腔！」

「食死人呢！」

「可以！只要牠不作出傷天害理的事情！」

「人魚呢！」

「可以！」

「人馬呢！」

「只要對方肯和我作朋友！」

雷木思問的對象一次比一次更不合理，天狼星知道他是氣瘋了，不過自己也拉不下臉來停止。

為什麼他們得要為了彼得吵架啊！

「鷹馬呢！」

「可以！如果牠們願意！」

「……那狼人呢？」

「可以！」天狼星氣急敗壞的說，「吸血鬼並不討人厭、食死人也不是很糟、人馬和人魚還有鷹馬，其實牠們都很友善──」

雷木思打斷了天狼星的話，「那狼人呢！牠們很壞，會到處傷害別人！牠們很邪惡，在月圓的晚上，或是在任何時候牠們都很邪惡！」

「嘿……雷木思，你才是那個有偏見的人吧。」天狼星驚訝於雷木思有關於狼人的說詞。

「我知道大部分的書上寫的都是狼人的壞話，當然我也不否認有壞狼人，但是你總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狼人吧。」天狼星微笑。

「即使牠們平常是人類，牠們搞不好心底深處很壞也說不一定。」

「我知道有好狼人。」天狼星認真的說著。「因為我知道有好狼人，所以我可以和狼人作朋友。」

「好狼人？」

「這是我叔叔說給我聽的故事了，保證真人真事！」天狼星拍拍胸膛，「我說給你聽，然後你就不要生氣了，雷木思。」

雖然雷木思很想把明天魔藥學的課程預習完畢，但是好狼人的故事的確是很吸引他，他想要聽。

雷木思點點頭，天狼星對他笑，然後清了清喉嚨準備說故事。

「該死！」

詹姆的聲音隨著門被踢開而傳了進來。詹姆大步的走向自己的床，狠狠的坐在上頭，彼得則是小步的跟在後面，並把大門給關上。

「是誰餵了那傢伙吃了炸藥的？」天狼星對著彼得問，臉色沒有很好看。

「是莉莉……」彼得說，卻被詹姆吼了回來，「不是莉莉！是該死的史萊哲林！」

「喔～史萊哲林的小渾蛋惹怒你啦。」天狼星很有興趣的看著詹姆，「哪個小渾蛋敢惹怒波特家的男孩？」

雷木思小聲指責天狼星的語病，「是波特家的惡霸。」

「……呃，我勸你們，不要刺激波特了，他真的、真的很生氣。」彼得很小聲的說道，他坐回自己的床上，希望自己能夠盡量離詹姆遠一點。

詹姆拿起自己的枕頭捶了幾拳，「石內卜！我和他樑子結大了！莉莉竟然會幫他！可惡！」

天狼星對著雷木思說：「所以還是和莉莉有關。」

「不敢相信！我真是不敢相信！」詹姆自言自語的打著枕頭出氣。

詹姆暫時是無法好好的把事情經過講出來了，雷木思嘆了口氣，對著躲在最遠角落的彼得問：「彼得，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？」

「莉莉她……」彼得害怕的看了詹姆一眼，希望得到他的認可，這樣他才敢把事情說出來。

「別在那邊扭扭捏捏的，彼得！」天狼星實在是受不了彼得這樣的個性，「快說！不要破壞了我晚上要夜遊的心情！」

「你難道就不能再用好一點的語氣嗎？天狼星。」雷木思看著彼得，微笑說道：「彼得，能麻煩你告訴我們嗎？詹姆似乎暫時沒辦法從那樣的情緒中平復。」

彼得看看詹姆，又看向天狼星和雷木思，他知道不說的話天狼星肯定會把他扒皮的，彼得用圓眼睛看了詹姆一眼，「我們做完勞動服務後，打算直接抄近路回來，路上我們看到了莉莉和一個史萊哲林的學生在說話。」

「是混球史萊哲林！」詹姆恨恨的說，「賽佛勒斯．石內卜！」

「聽說他和史萊哲林的魯休斯．馬份交情還不錯。」雷木思對著天狼星說。

彼得繼續他的話：「莉莉和那個學生有一點爭吵，然後詹姆就稍微的教訓了一下那個──」

「那個渾球！彼得，你要我說幾次你才會知道！」詹姆大吼。

「那個渾球。」彼得討好似的重複了一遍，「詹姆很厲害，把那個渾球整的很慘。」

雷木思發現彼得在講這些事情的時候，臉上看起來很有精神，連眼睛都看起來放著光芒。天狼星覺得彼得這種討好的感覺很令他不愉快，他選擇撇過臉，但還是有在聽彼得的話。

「可是莉莉卻把詹姆罵了一頓，莉莉把那個渾球放走了以後，和詹姆大吵了一架。」

「她以為她是誰啊！莉莉．伊凡！我救了她她卻沒有向我道謝，竟然還罵我！」

雷木思用著溫柔平靜的嗓音說：「你也沒有要求莉莉要向你道謝啊，不是嗎。」

「因為不需要啊！」詹姆看著雷木思，「但是她竟然罵我！她說我比史萊哲林還要糟糕！」

「這的確是很嚴重的指控。」天狼星笑道。

「所以你和莉莉鬧翻了？」雷木思問，換來詹姆狠狠打了兩下枕頭作回應。

天狼星笑著走到詹姆旁邊，一把勾住他的脖子，「女孩子不會懂我們的啦！」

「她們的確不懂。」詹姆悶悶的說。

雷木思接著說：「就像我們不懂她們一樣。」

「沒錯。」彼得點頭。

「別這樣，老弟。」天狼星用力的拍打詹姆的肩膀，「莉莉總有一天會懂的，你們還是朋友。」

「但是莉莉說她不想要和詹姆作朋友。」彼得道。

「你就不能閉上你的嘴巴，不要把事情搞的更糟嗎。」天狼星不悅的低吼，然後滿意的看見彼得低頭道歉，然後也看到雷木思不認同的表情，然而天狼星只是對著雷木思微笑，表示這不是他的錯。

雷木思也走到詹姆旁邊，安慰著詹姆：「莉莉不會那麼不講理的，你們還是朋友。」

「希望如此，莉莉她剛剛真的氣瘋了。」

「如果莉莉不想要你去欺負那個什麼鼻涕卜的，就不要在她眼前作啊……」

「是石內卜……天狼星。」雷木思沒有什麼力氣的指正。

「喔……鼻涕卜。」天狼星完全沒有誠意的再說了一次。

詹姆還在心情差的漩窩之中，雷木思第一次看到詹姆情緒那麼低落，他想了很久任何可以讓詹姆振奮的話，最後他想起了今天晚上……

夜遊！

「詹姆，你今天晚上還要去夜遊嗎？」雷木思問，果不其然看見詹姆放下了手中的枕頭。

「當然要！」

天狼星偷偷對雷木思比了個『作的好』的手勢，雷木思擺擺手，慢慢踱步回自己的床上，拿起魔藥學相關資料，「要去的話就快去，差不多是時候了。」

「我可以去嗎？」彼得問著詹姆，一臉渴望。

詹姆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人，沒什麼考慮的就點頭說好，然後不意外看見天狼星有點不滿意的臉，詹姆拍著天狼星的肩膀說：「老哥，別這樣，彼得他還蠻可愛的。」

「喔……是嗎……」天狼星不予置評，他對著雷木思說：「雷木思一起去吧，你不會想錯過晚上的霍格華茲，我們要找到一條路跑出去。」

雷木思擺出很遺憾的臉，「你知道的天狼星，明天有魔藥學，而我的成績岌岌可危，我得要整夜把這些東西搞懂。」

「明天我可以幫你。」

「我希望自己解決。」雷木思強硬的說，「而且四個人一起出去實在是太顯眼了。」

「一起出去嘛，雷木思。」彼得也加入了勸說的陣容。

「不要，我要看魔藥學，而且我很懶惰。」雷木思趴在床上，認真的將書本打開。

「和我們一起去看月亮還有星星啊，雷木思。」詹姆說，「外面很好玩。」

「和你去看星星一點也不好玩，詹姆。」雷木思說。他沒有注意到詹姆大受打擊的表情。「如果真的要看的話，我寧願和天狼星去，他比你安靜多了。」

看著雷木思堅決的態度，天狼星也不是個喜歡強人所難的人，詹姆則是打擊太大拉著彼得就往外走。

「那我們走了，雷木思。」

雷木思頭也不抬的說：「再見。」

「如果我們找到小道，找一天我帶你走一次。你太懶惰了，不這樣的話，你一定永遠不知道夜遊有多好玩！」

雷木思看著天狼星，忍不住笑了起來，「也對，因為我很懶惰。」

「雷木思，你什麼時候要回去啊？」天狼星問。

「……大概是明天或後天吧。」

天狼星在關上門的時候先和雷木思道了晚安，雷木思點頭，然後又繼續看著書，雷木思的思緒沒有在書本上，他側耳聽著詹姆一行的腳步聲，一直到聽不見了，他才關上書，躺在床上。

雷木思一動也不動的盯著天花板看，安靜下來以後，他才開始感覺到自己在顫抖，額頭上也有冷汗，好像有哪裡在痛一樣，讓他忍不住蜷起身體。

這一切都是月亮的錯，雷木思這樣想著，他的頭很痛。

拉高棉被，試圖讓自己整個身體都埋在棉被裡頭。

他想要睡覺，想要快點睡著，這樣他就不會再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