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鳥藏

「你應該試試看這個。」Dean將賣場架上的奶粉和嬰兒玩具都丟到了推車上頭，「喔，當然不能忘記，小型汽車。」

他不知道他的哥哥又在搞什麼花樣，但是他只能說兩個大男人在嬰兒用品部門閒晃時在是有點丟臉。喔，不過這也不代表他們兩個其中一位打扮成女生就會比較自然。

「Dean，為什麼我們要買這些東西？」

「因為有孩子。」

「孩子？」他盡量讓自己不要太過驚訝，雖然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誇張。「誰的？」

「Winchester家的。」Dean的語氣就像談論天氣般的自然。

「誰的？」

「……你的耳朵聾了嗎？」

「我的意思是，那個孩子是誰的？」

「當然是你的。」Dean驚訝的表情好像是在聽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。「Sammy，那是你的孩子，而我也榮譽升格。」

「升格？母親？」

「操，是舅舅……或是其他之類的，這種稱呼不重要。」

那很重要好嗎？他瞪著推車裡的嬰兒用品，一點也摸不透Dean到底在想些什麼。他並沒有孩子，好吧，至少在他有記憶的時候沒有，但是相信他……他決不是會亂找人上床的傢伙。呃，至少現在不是。

他觀察著Dean，發現對方興致高昂的挑選著物品，他應該打通電話給Bobby看看Dean是不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身了，但是他心底卻覺得這一切毫無必要。

Dean一定是在搞什麼小花樣，就在他認為那些該死的惡作劇完全停止的第七天早上。

「哪來的孩子？」

「即將出生的。」

「誰和誰的？」

「你和你的女孩。」

「什麼女孩？」

「好問題，Sammy。」Dean抿著嘴巴，看起來十分認真。「但這問題不是該問你自己嗎？」

「Dude，如果這是開玩笑的話，那真的很爛。」他瞇起眼睛，將Dean丟進推車裡的嬰兒食物放了回去。「而且，你哪來的錢？」

「唔嗯，我猜想──」Dean咧開嘴，從皮包裡拿出了卡片，「這應該是張可用的信用卡。」

不用解釋他也知道，Dean拿著的是張偽卡。拿著偽卡買嬰兒用品，給一個不存在的嬰兒？他真的很懷疑是不是昨天晚上那間汽車旅館不乾淨，甚至偷偷的把Dean給掉包了。

但是很可惜的，並沒有。

站在眼前的還是他的哥哥，他知道，他就是知道。而他打從心底的厭惡這樣的直覺，因為這個Dean真的是怪到爆炸。

「我們得買些東西。」

「你不應該那麼高興。」

「為什麼不？」

「為什麼不？喔……Dean，難道你忘了你討厭小孩嗎？而且，事實上是……根本就沒有小孩。」

「我不討厭小孩，Sammy，這一點我確信我不知道說過幾次了。Dude，想想，你可是被我一手帶大，我怎麼可能討厭小孩？」

「換個角度想，你那個時候也是個孩子，孩子很少會討厭孩子。而大人就不是這麼一回事，嘿，我真正想說的是，你明明就討厭孩子！」

「並沒有。」

「好，我也不想要你證實，因為這只會讓你難堪。」他瞇起眼睛，「說說那小孩的事，Dean。」

「你是他父親，為什麼會是我說？」

「因為我見鬼的搞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！我沒有孩子……也不可能會有，所以我該死的不需要那些玩具還有食物，甚至是……」他激動的雙手顫抖，像是有什麼潔癖似的拿起嬰兒服飾。「這些可笑的衣服！」

「這些並不可笑。」Dean一把打下那些衣服，「Sammy你該冷靜一點，要知道未婚生子並沒有什麼好丟人的，很多人都這麼做過，你並不是唯一的一個。」

「什麼？！但是我他媽的根本就──」

「Sammy。」

「別擺出這種要說大道理的表情！」

「那並不可恥，那很美好。一個家，而你的未來老婆正的就像是……呃，不管如何，她懷有你的孩子，而且是個健康的寶貝。嗯，我的意思是說每件事情都是有它的可能性存在。你知道的，就像是你的寶貝。」

「……幹，你再說一次我就拿銀彈轟了你。」

「那對胎教並不好，Sammy。」

老天，Dean簡直要讓他發狂了。毫無邏輯性、也完全沒有因果關連，他們花了太多時間在講這些無意義的事上。如果Dean沒辦法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，那麼他就會立刻送Dean下地獄。

他並不需要一個那麼完美的家，那有點假的太噁心了，而那些也不是他心底所渴求的。就另一方面而言，他也無法對這樣的生活有所期望。

「喔，很高興看到妳Michelle。」

Dean開心的打起招呼，而Sam完全想不起他們兩個在這裡有認識任何一位叫做Michelle的女人。事實上，這個城鎮是他們第一次經過，到底是哪個見鬼的！

被稱呼為Michelle的女人有著一頭長捲髮，淡金色的，有點像是太陽的顏色；尖尖的臉蛋笑起來還有個酒窩，十分平易近人。她迎面走來，Sam的視線掃過Michelle一眼，意外的發現對方穿著寬鬆的服裝，肚子則是微微凸起。

「嗨，Dean。」

「親愛的，妳不應該亂跑。」Dean有些責備似的，「妳可是個孕婦，而且還是我那壞弟弟的孩子，妳應該待在家。」

他媽的他真的沒有見過這個女人，這是哪來的婊子？而這個女人也不是和他哥哥有過瓜葛的任何一位，事實上她就是個憑空出現的傢伙，該死的傢伙。

「那是我的孩子？」

「你還不想承認嗎？」Dean哼了幾聲，「在如此為你奉獻犧牲的女人面前說這種話，你可真是個紳士，我想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主意。真是冷血啊，Sammy，我可不記得我這樣教過你了。」

「你什麼都沒教給我，jerk。」

「那是你的孩子，是我的姪子。」

「這是什麼時候的事？」Sam試圖要維持理智和Dean對話，但是他發現這樣的理智維持一分鐘都算吃力。「來到這個地方的那一分鐘起嗎？我們根本沒來過這裡，不可能認識她，而我也沒有跟別人上床。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，你讓我的腦袋裡頭像一團糨糊。」

「她可是Michelle，你這壞小子的女朋友──喔，別和我說你忘記了，你睡昏頭了親愛的。」Dean調侃著，「還是說你對於自己要當上父親而感到恐慌了？」

「神經病！」Sam無法克制的一腳踢倒購物車，他感覺到商場所有顧客的眼神集中在他的身上，甚至還有些小孩開始啜泣，他突然覺得有些想吐。「你發瘋了，這個遊戲一點也不好玩！」

「這並不是遊戲Sammy。」

今天的Dean實在是溫順的太過分了一點。

今天的Dean惡作劇的內容實在是不怎麼樣，甚至到了非常無聊的地步。

但是他不能否認那就是Dean，而這種感覺真的令人非常厭惡。

「親愛的，你太緊張了。」Michelle微笑，藍綠色的眼睛閃耀著光芒。「你前幾天還因為這件事興奮不已。」

「那我想前幾天的那個人一定是外星客了。」

「好笑的笑話。」Dean說。

Sam真的覺得有點厭煩，不管怎麼解釋，Dean就像是陷入了奇怪的故事書裡，執意扮演著他的腳色，一個完美的哥哥，並不是說在那之前真正的Dean就不完美，但那之前的Dean比較像個人，也有自己的缺點。

他們會吵架，也了解彼此。他的意思是，雖然Dean常擺出一副沒有在聽的樣子，但事實上只要是他說的話Dean都會聽進去。

但是現在這個Dean有點太過分了。

他媽的，他真的是在扮演一個孩子終於要結婚的父母角色吧！

「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了，但我可以告訴你，我並不認識她！」他幾乎無法克制所有的怒意，「而且我也可以很坦白的告訴你，這並不是我所想要的。」

「喔，得了吧，你討厭獵人生涯，這個我們心照不宣。」Dean撇著嘴，「你拼了命去Stanford，就是為了逃離這個。」

「所以你才會遇見我。」Michelle溫柔的微笑著，她用手將Sam拉了下來，用鼻子親暱的摩擦著。「我包容你，想要為你構築幸福的家庭。」

「這是什麼拙劣的演技？」Sam指著Michelle對著Dean問。

Dean聳聳肩，正如同往常一般的口氣回答。

「難道你期待我說這一切都是在演戲嗎？喔，拜託，dude，即使是我也不會作出這件事，放心，這件事情會讓你的人生走向正途。喔，當然也不是之前那個就是歪路，只是……你知道的，這樣會讓你更好。」Dean點點頭，Sam厭惡的看著Dean的手仍然在繼續著拿著嬰兒用品的舉動。

更可怕的是，那個叫Michelle的女人也加入了這場血拼。

他寧願他的哥哥在購物推車裡丟的是一堆汽車保養用品、難吃的垃圾食物、還有一些融了之後可以製造成武器的奇怪小物。但是很可惜的Dean並沒有，他只是愚蠢的反覆的在丟一些他們兩個根本用不到的嬰兒用品。

嬰兒無法去打獵，所以那些東西真的對他們來說一點用都沒有。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得要冒著用著偽卡的風險，買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。

他得要知道真相，所以首先他得和Dean來個小小妥協。

「Dean，好。嗯，這麼說吧──你這個渾蛋，雖然我想這樣罵你，但是首先我得冷靜下來。」

「嗯，很好，你掌握了一些秘訣。」

「讓我們換個角度想──呃，Michelle妳介意離開一會兒嗎？」

女人聳聳肩，對著Dean碰碰臉頰，「家裡見。」

「你把你的未婚妻趕走了，真是不應該。」

「我知道什麼是應該什麼不應該好嗎！」他總是無法克制自己不要對Dean發脾氣。「Ok，或許就像你說的，可能有這種事情發生，我有了自己的孩子（雖然是虛構的），還有個未婚妻（即使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），那我們的旅程該怎麼辦？」

「我會自己去。」

「你說什麼？」

「自己去，嗯，沒錯，獨自一個人，就像之前那樣。」Dean幾乎是毫不考慮的這樣說。

這讓他有點火大。

「他媽的你把我從Stanford拖出來，千方百計！我失去了我曾經規畫的，而現在你竟然毫不考慮的就說你要『一個人』！？我真不敢相信！你真是個渾蛋！」

「而你也真是個婊子。」

「你並沒有回答我的話。」

「好吧，因為，我一個人可以。」

「所以你該死的之前為什麼不一個人去！」

「我不知道，只是，你知道的……那是我們的爸爸，所以我想，嗯……身為這個家一分子的你──」Dean停下動作，拿起了兩件服裝。「這兩件你比較喜歡哪個？」

「見鬼的，哪件都好！」

「但一件是男裝一件是女裝。你太不敏銳了。」

「我相信我的敏銳是用在該用的地方。」

「希望如此。」

或許他曾經有一分鐘想過，他需要一個平凡的家庭，但是他可以發誓，那都是Dean帶給他深層無力感的時候，他才會這樣的，嗯……呃，自暴自棄。但是，大多時候他覺得這個旅程雖然稱不上愉快卻很愜意。

和他的兄弟在一起，就像是過往的每一天一樣，他已經習慣Dean帶來的空氣，還有那些無聊的對話，以及拙劣的小妞搭訕詞。

但是那樣很美好。

真的。

「我沒有辦法理解，幹，Dean你可不可以稍微恢復正常。」

「我很正常，不正常的是你。」Dean像是嘲弄著地揚起嘴角，「就像過去的每一次一樣，我試圖保護你，希望你不要和我一樣沒有任何選擇，但是你一次又一次的走了進來。我無法推開你──而這次終於。」

「你一定在跟我開玩笑。」

「這並不是玩笑。」Dean不滿的回應，「你把人搞大肚子了！那個嬰兒可不是個玩笑。而我，只是在盡我的責任。這樣想吧，失去了Jess還有那個人之後，你得承認，這樣的結果正是你想要的。」

「美好的家庭？但，那對我來說根本就──」

「這的確在發生中，而你無法抵擋。」

「在我習慣了這個生活之後，一切都還沒步上正軌，你卻說你要一個人走？我拿30塊來賭，那個可憐的女人肚子內的小孩並不是我的。」

「哇喔，好大的賭注。」

Dean並不是真心這樣想的，他知道，那是個諷刺，但是他一點也不想管。要是這件事情發生的時間再早一點、要是發生的對象事不同人，他的確是有可能──

但那並不是他所追求的。他感到有些諷刺，從小到大他或許所嚮往的東西，全都不是他所追求的。

他看著Dean的背影成長，而這點就可以輕易的將他說服。因為他絕不可能放他唯一的哥哥，獨自一個人進行著狩獵之旅。他了解Dean，那不是自我滿足的了解範圍，他了解的比Dean了解的多了太多。

他跟著Dean的背影。

然後現在他發現，他其實比較想要的是什麼。Dean一再推開他，然後他一次又一次不受控制的踩進去（或許有些是被迫的形式，但那並不影響一切），或許他並不討厭這樣的生活。

而且，若是要在他與Dean之間做選擇的話，他毫不猶豫的會說，Dean比他還要更適合這種家庭生活。

「我不會答應這個愚蠢的提議。」

「得了吧，你那麼千方百計想要逃離我。」

「或許現在的你也是。」

這一切是他最不想發生的事。

Sam祈禱著如果閉上眼後，等一下事情就會變的完全不一樣。然而，他閉了十多次的眼睛，最後看到的場景都是Dean興高彩烈拿著嬰兒用品，綠色的眼睛有種奇怪的憂傷。

這一切絕對不是現實，他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事，所以決不可能會有這種意料之外的發展。沒有嬰兒、沒有未婚妻、沒有大草坪、沒有平凡幸福的家。

嗯，可怕的是，這些事實卻一點不打擊他。






後記：

其實本來不打算寫那麼長的，也不打算分開發，但是........我怕我存量不夠（笑）再加上，我寫到現在夢魘篇還是沒有結束..........（汗）

歡迎大家給我一點指教。